第72章(1 / 2)
自然风的热风,都比空调机里吹出来的冷冰冰的人造风,扑面而来的感觉更加鲜活。他站在窗边,身后站着周楚澜跟宋清铭。两人的对话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似的,李卓曜每听一句,都要反应半天,才能正确地输入脑海。
他听到宋清铭问起了周楚澜结婚这件事,又听到了周楚澜那个回答,立即转过身去,紧紧盯着周楚澜。
周楚澜却避开了他的眼神,微笑着望着自己的老师,但眼神的底色是黯淡的。
“哎……本来我以为,你这么好的孩子,也许会有人……”宋清铭说不出话来。
“老师,我现在在剧组里给李导演打工。他有帮我很多……我的一幅画还中选了大声美术馆下半年的巡展。前面的那些年……都过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那幅画,听我老婆提过。居然是你的作品……画风很纯熟,跟你学生时代的笔法也完全不一样了。这么多年,没少练笔吧。”
“画的确实不少。说实话,如果没有画画,我可能……”周楚澜抬起头,一眼便对上了李卓曜的眼睛,对方紧紧地盯着自己,但眼神似乎没有焦点,似乎透过现在的自己,在看着谁。
他看着的是,刚才所讲述的那个故事里面的自己,李卓曜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难过。
“可能就快坚持不下去了……”周楚澜轻轻地说,眼神流转,又望向宋清铭。“但我这么多年,没有一刻放弃过自己。”
“哎……”宋清铭坐在沙发上,一声叹息。
“这样的日子……怎么是你该过得。你本不该……”
周楚澜摇摇头,手心不由攥紧,话语却很轻:“除了在里面的时候难捱了点……其实出来以后,这些年……我过得还行。”
这叫过得还行?
周楚澜,你他妈的。
操。
一股血气涌上李卓曜的头顶。
作者有话说:
打碎牙齿活血吞
≈ot;能重来吗”
“老师,您之前一直教导我们,绘画其实是自我的一种表达。一眨眼过去七年了,我从未丢下过自我。作为您的准学生,我没丢人吧。”
周楚澜犹扬起脸,脸上依然是一种云淡风轻的神情。他天生傲骨,即使一朝零落成,依然本色不变。
铮铮傲骨是什么,漂亮又华而不实的东西,一条只会吸血的水蛭,牢牢地吸着你的骨髓深处。你要养出一身傲骨,就得隐忍不发,就得坚韧不拔,就得打掉牙齿和血吞,打断膝盖也不能弯腰。
李卓曜承认,周楚澜的骄傲正是吸引自己的原点所在。但此刻,他却想把他的傲骨全都抽出来,丢到地上,告诉他,你没有傲骨也可以,你的身体变成一堆软骨头也可以。过刚易折,软弱的东西,比如皮肉,才会保护你的筋骨。他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,把周楚澜逼到墙角,把他裹在外面的衣服和面具扒光。然后指着他浑身的伤口,一条条的指明又仔细剖析,这条是监狱里的那个王八蛋给的,那条是村里的人给的,最深的那条,刻在心里,是你那个没良心的前男友给的。
你应该生气、应该憎恨,应该滋生一切黑的灰的负面情绪。你应该发泄,用一切形式,骂人也好,操人/也罢,你做什么都可以,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。你想操/人,那我就二十四小时给你/操,想在什么地方都听你的,村里的生姜地、你家屋后的墙角、荒郊野外的小树林……你可以像野兽一般疯狂抖动,吸我、咬我、咬出血都没关系。你可以一边动,一边说尽世界上肮脏下流的dirty talk,你应该大声骂出来啊,你为什么不骂,你就该骂世人、骂造化、骂这个操了蛋的社会,骂一切不开眼的神明。
但你怎么能那么云淡风轻地笑着说一句,“我过得还行。”
李卓曜看着周楚澜,觉得自己的眼睛,仿佛跟点燃了的酒精一样的,一半是汹涌的火焰,一半是湿漉漉的液体。
液体挂在眼眶里,风一吹,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。
“我实在是觉得可惜……”宋清铭长叹一口气,在沙发上疲惫地坐了下来。
“你要知道……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。我带了这么多年研究生,到目前为止,没有一个人像你这么有灵气了。你暑假的时候来我画室学习,第一眼见你,我就觉得你不一般。”
“谢谢老师。有一天我还有机会能听到这些话,真的很开心。”周楚澜嘴角上扬,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土崩瓦解。
脑海中有个人发出了一声唏嘘,好像是宋清铭,又好像是李卓曜,也好像是自己。他陷入某种困顿,暂时有点分不清那个声音的来源。
“绘画确实是用色彩来表达自我。顶级的画家一定是很real、很自我的状态,极度骄傲、又极度锐利。”
宋清铭用镜布擦着眼镜,又重新戴在了鼻梁上。
“楚澜,老师最欣赏你的就是你身上的这股劲儿。也正是这股劲儿,是你的灵气所在。但你不能用这股劲儿来苦了自己。”
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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